尋找台北城記憶〈十三〉---走入台灣調景嶺---寶藏巖聚落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 從交通繁忙、車水馬龍的羅斯福路,順著往永和的高架橋下,拐入汀洲路三段,再沿著230巷山坡直下,會讓人覺得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奇異的世界。一排排櫛比鱗次,粉刷得潔白的老舊房舍,在蒼鬱的斜坡映襯下,顯得格外搶眼,這裡就是台北最後一塊且爭議不斷的違章建築聚落。是怎樣的因緣際會,讓這個聚落被保存了下來,甚至可能成為台灣第一個藝術家與居民共生的藝術村?隱藏在角落的寶藏巖,就要訴說著台北的另一個故事。








     寶藏巖聚落的發展歷史,早始於日據時代末期,因座落於小觀音山與新店溪之間,原為台北市自來水設施之水源要地,期已劃設成保護區。加上之前為軍事要地,並有重兵駐防,初期僅有六戶閩南籍家庭,後因寶藏巖寺之宗教信仰,簇群而居。台灣光復之後,因水源功能逐漸往上游移設,加上興建福和橋,並且撤離軍事營區等取消管制的措施,經過80年代經濟急速蓬勃發展,再相繼遷入退伍榮民、城鄉移民等弱勢族群





他們就地俯拾而得的材料,與新店溪的鵝卵石,辛苦營造、拼湊出一棟棟的家屋,經過長期的興建,聚落規模大幅擴張。拾級而上,她們彼此的生活路徑是交疊的,鄰居的平台是自己的走道,前棟的屋頂是我家的陽台,層層疊疊,他們的間距是如此地接近,幾乎可以促膝而坐,住戶間塑造出成熟綿密的生活網絡,和互助合作的生活方式,這個交錯的空間結構,同時也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,可說是在城市之外,盎然寫出另ㄧ頁真實、獨特、邊緣的庶民的生活歷史。





     這裡是一個半封閉的地方,對外的交通就靠一條山坡小徑,也因它的地理位置隱而不顯,才保留了他寧靜的一面,但也成了被都市遺忘的角落,長久以來,這裡住了來自社會較底層的人們,退伍的老兵、客家、閩南、各省的族群,他們彼此相愛、相融。此地依山傍水,漳泉廟宇與戰後違建眷村的人文特殊景觀,相較於後山的公館商圈,寶藏巖聚落的200多戶違建住宅,因為地狹人稠與限建等因素,呈現停滯狀態,也因此該社區外貌與週遭城市景觀頗不協調。



      此處多為違建搭蓋,許多居民並沒有門牌號碼,對外的聯繫不可或缺,也因此衍生了許多住戶共用一個門牌號碼,成排的信箱掛滿了整個牆面,號碼依次之1、之2、之3、之4甚至到之100的特殊地址。





      如今經過市府相關單位多次協商,擬定各種計畫,由最初的拆遷、補償、安置、留置、進駐、到最後的驅離。讓這原本寧靜、與世無爭的聚落,面臨了曲終人也將散的局面。
      大學生、社區工作者、老兵、外籍新娘、藝術家、城鄉研究學者以及政府相關部門,這一群群不同的人,在不同的時間,為了不同的目的來到寶藏巖,尋尋覓覓,難道這裡真的埋藏了珍貴的寶藏?還是他們只不過是把生活底層的庶民再次掀挖了起來。寶藏巖聚落,彷彿成了台北市這擁擠的大房子裡閣樓上的那一盞小燈,這或許是棲身在都市角落長達半世紀以來的居民,始料未及的,而這一盞燈光,似乎點亮了吵雜都市中人們想要追尋的那一點心中的寶藏。






      來自各方勢力的爭逐,這一條經多方角力、衝突、撕扯欲斷的繩結,就像那彼此重疊糾纏的詭異老屋結構,何時才能真正達到平衡點。這一個為小山、溪流所呵護的小聚落,蜿蜒而上的小道,將後山的一切喧囂阻隔,聽不見汀州路上的喧鬧,看不見公館商圈的繁華,只有寧靜與真實的生活,伴隨著歲月不斷的流逝。山,仍然翠綠,溪水,依舊潺潺鳴咽而去,然而此地人事已非。
      多年來,數次進出寶藏巖,拍照時我喜歡以黑白來闡述,總覺得當真實世界的色彩被褪去時,只剩下黑與白,看來似乎頹垣殘壁的寶藏巖,比起現代化十足的台北高樓大廈更有氣質與美麗多了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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